[新30影15] 三狼奇案

本篇題材和圖片可能令人不悅，請自行斟酌。



年份：1989年
監製：蕭若元
導演：黃泰來
編劇：蕭若元、麥當雄
演員：梁家輝、鄭則士、徐錦江、吳家麗、商天娥、田豐、翁世傑…

從古至今，描述犯罪與偵察的奇案故事是小說、戲劇乃至電影很重要的題材，古代如包公，或是徐克近期所拍的《通天神探狄仁傑》（相信是脫胎自《狄公案》）等公案衍生的小說和戲曲，近年仍是戲劇百拍不厭的題材，是最早的類奇案片概念。

最早的中國現代奇案電影，出現在1921年的上海，改編自真實殺人案的《閻瑞生》，近年香港電影談到「奇案片」，大多也會聯想到取材自真人真事的新聞奇案片，以別於其他驚慄、偵探或警匪片。

香港電影曾有兩波搶拍這類實感奇案片的風潮，第一波為七十年代中期，由1974年程剛（程小東之父）在邵氏執導的《天網》帶起，《天網》改編自六十年代轟動全港的「三狼案」，結果取得極佳票房，全年票房僅次於大破紀錄的許氏喜劇《鬼馬雙星》，爾後邵氏連拍五部《香港奇案》系列，皆為分段式電影，但《香港奇案》後一兩部已不再純屬實案改編，而以聳動的性犯罪作綽頭招攬。

《天網》和《香港奇案》之外，吳思遠也是早期實感奇案片的先鋒，他在1975年和1976年連拍《廉政風暴》和《七百萬元大劫案》，前者取材自葛柏貪污案，後者改編自1975年發生的恆生銀行劫案，都屬新近時事，加上拍攝講究實感，當時都有很高的話題性和不錯的票房。

除了電影，電視台也出現了奇案風，麗的電視拔擢不到三十歲的麥當雄為電視總監，麥當雄上任後第一套片集就是《十大奇案》，該劇播出後大受歡迎，收視成績直逼無線，也奠定了麥當雄實感暴力的風格。《十大奇案》首播於1975年，名為《十大奇案》，但其實拍了超過十個單元，大多數改編自真實案件，但非全部，由於片集很受歡迎，1976年又拍攝《十大奇案》第二輯，第二輯的單元數更多，但杜撰故事的比例又更高，甚至加入靈異成分，這種走向有點像台灣的《台灣變色龍》。

接下來終於進入主題了，麥當雄製作公司在1989年推出了奇案電影《三狼奇案》，全名為《麥當雄十大奇案之三狼奇案》（請見海報標題旁小字），「麥當雄十大奇案」不是指麥當雄打算連拍十部奇案電影，只是以麥當雄當年的成名作《十大奇案》來作品牌的保證。《三狼奇案》看片名就知和《天網》一樣改編自「三狼案」，其實當年麥當雄的第一輯《十大奇案》也曾拍過「三狼案」，但《十大奇案》是不足一小時的電視劇，不可能將龐大的案情詳拍。

1974年程剛執導《天網》電影預告片：


《三狼奇案》和《天網》取材自同一案件，兩者的劇情模式很像，案件過程的情節都和真實發生的「三狼案」相去不遠，拍攝手法和場景都講究逼真，敘事角度上都從「三狼」方面出發，且兩者皆著重在「三狼」的人物描寫上，包括他們人性化的一面，以及行刑前的情緒掙扎和悔恨等，勸世的方向頗為相似，連部分與原案不同的改編情節，《三狼奇案》都和《天網》如出一轍（如三狼之一最後等不到女友，懷恨而亡等橋段），甚至可說《三狼奇案》是《天網》在十五年後的翻拍版本。

「三狼案」發生於1959年到1961年間，又稱「雙黃案」，因案中兩名被害人為黃姓父子，全案涉及兩條人命及兩宗擄人勒索案，案情曲折，「三狼案」中三名主謀最後被判處死刑，在1962年11月處以絞刑，由於本案太轟動，因此常被誤認為「三狼」是香港最後一批被處決的死囚，但實際上香港最後一名被處決死囚為越南籍的黃啟基，在1966年行刑。

有關「三狼案」的經過和疑點，除了可參閱維基百科的大綱外，推薦以下專文，詳細的整合了許多資料，將案件過程鉅細靡遺的詳加介紹：

香港倒後鏡Blog：三狼案（共十篇）



演員和人物對照：

梁家輝........李懷（對應原案人物：李渭）
鄭則士........馬二燦（對應原案人物：馬廣燦）
徐錦江........鄧子敬（對應原案人物：倪秉堅）
田　豐........黃石金（對應原案人物：黃錫彬）
翁世傑........黃應球（對應原案人物：黃應求）
吳家麗........阿麗
商天娥........馬妻
王　萊........鄧母
余國樂........蛇仔明（對應原案人物：鄧偉明）
黃智強........鬼仔福（對應原案人物：鄧天福）




李懷、馬二燦和鄧子敬三人是結拜兄弟，李懷是洋行員工，馬二燦是化粧師，鄧子敬是教車師傅，李懷受雇於遠房親戚黃石金，黃石金是極為節儉的人，對李懷待遇刻薄，又常當眾揭發三人吹牛撞騙。

馬二燦有妻和五個子女，經濟重擔令他不僅跑片場化粧，連豔舞團替舞孃黏體毛都做，而被取了「粘毛燦」的渾號，令他備受鄰居歧視。



黃石金之子黃應球是個二世祖，每晚到舞廳、夜總會玩樂，還對李懷當舞小姐的女友阿麗毛手毛腳，潑辣的阿麗和他起衝突，李懷亦被波及。鄧子敬常借李懷在洋行工作向女友逞威風，但每每被黃氏父子戳破，某次三人偷黃石金汽車中的汽油被發現，李懷因此被解雇。




某夜三人相聚飲酒，酒酣耳熱之際，想到對黃氏父子報復，加上三人經濟都不豐厚，亦想趁機發財，說笑間竟談成了綁架黃應球向黃石金勒索鉅款，此事被屋外的蛇仔明聽見，蛇仔明要求加入。




三人連同蛇仔明將黃應球擄至荒郊野外，黃應球醒來逃跑，四人手忙腳亂間把黃應球殺死，李懷想起黃應球右耳有痣，遂割下其右耳準備寄給黃石金勒索。




小插曲，鄧子敬侍母至孝，這天回到老家準備寄出耳朵，結果老母端出一盤滷豬耳，為了母親鄧只好強吞下肚。




黃石金收到耳朵後報警，警方認為黃應球未死，黃石金卻認定黃應球已死，不肯付贖金，雙方膠著很久終於討價還價說定五十萬贖款，但四人取款時發現警察在場，不知如何是好之下未能取得贖款。




三人再計畫直接綁架黃石金本人，經過上次失敗的勒索後，三人有備而來，將黃石金關在木箱中，飲食無虞，但黃石金十分硬頸，堅持不肯寫信付錢，直到三人以他最怕的蛇相逼，黃石金終乖乖就範，寫信要親信付一百萬贖金。




三人拿到錢後，分五萬元給蛇仔明（片中敘述，當時一萬元可以買一層樓），蛇仔明雖不滿也只能乖乖屈服，李懷信誓旦旦的強調應該將錢存起來，等鋒頭過去才拿出來慢慢花，千萬不能穿金戴銀惹人注目，但...




窮慣了，有錢以後哪裡忍得住，李懷穿著豪華西服帶阿麗上西餐廳，見人就發小費，鄧子敬買了名車載媽媽四處遊歷，馬二燦則大宴賓客討妻子歡心。



蛇仔明忽然富貴，被同鄉鬼仔福套問出是因參與了綁架案，而蛇仔明很快把五萬元賭輸個乾淨，在鬼仔福提議下欲向三人敲詐十萬元，三人知後患無窮，計畫將鬼仔福和蛇仔明滅口。



三人先殺了鬼仔福，還要求蛇仔明一起埋屍，荒郊野外，三人打算作掉蛇仔明順便一起埋了，蛇仔明趁亂逃走，這時有警車經過，看蛇仔明大呼小叫求救便把他帶走。



警方見蛇仔明逃走時說著「野狼想殺我」，覺得內有隱情，套問之下認定蛇仔明和遲遲未能破案的黃氏父子案有關，接著就是墊電話簿將蛇仔明嚴刑拷問（片中不時順便裱當時的警察貪污、無能和濫用警權），在蛇仔明作供下，三狼身份終於曝光。



三狼落網被判處死刑，求英女皇特赦亦不獲准。




三狼即將行刑，警方通知阿麗、馬妻和鄧母來見三人最後一面。




鄧子敬的母親來探望，隔著鐵窗寫信給他，鄧母自責教子無方，哭訴要兒子告訴閻羅王，所有責罰該由她承擔，令最是孝順的鄧子敬無顏面對，懊悔不已。馬妻帶孩子前來，堅強的對馬二燦說自己會帶大孩子，還說會守寡一生，下輩子還要嫁他，馬二燦在妻子強而有力的告白之下，坦然面對死刑。



懷有身孕的阿麗在趕來途中摔下樓梯昏迷，醒來後發現流產，趕到監獄時已超過會面時間，終來不及見李懷最後一面



李懷上邢台之前等不到阿麗，以為阿麗不夠愛他，不願見他最後一面，滿懷怨恨痛苦的死去。



《三狼奇案》片中大致的案情過程和三狼原案相去不遠，當然細節有不少杜撰，但在人物設定上，就明顯的將三狼塑造的比較人性化，強調三人間的兄弟情誼，以及走上歪路的環境因素（如馬二燦一角的子女比原案的馬廣燦更多），也著重三狼與家人、情人間的羈絆和情義，由於都從三人的角度敘事，而片中的受害父子角色則有比較負面描述的篇幅，難免對三狼有點美化作用，畢竟這是一部電影，並非新聞或紀錄片，這類重新創作是可以接受的。

幸好，雖稍有美化人物，但《三狼奇案》並未美化犯罪行為，這點可能還比許多英雄片、江湖片來得正面。麥當雄電影常強調實感暴力，但本片的暴力畫面已屬節制，和九十年代《人肉叉燒包》為代表，獵奇意味濃厚的奇案片相比是小巫見大巫。《三狼奇案》和《天網》一樣用很大篇幅描述三狼在行刑前的心路歷程，三狼一錯再錯終至無法收拾、後悔莫及，警世意味濃厚。

總歸來說，《三狼奇案》是一齣水準整齊的奇案片，無論戲劇節奏和張力、人物描寫和動作場面都有不錯的發揮，三位男主角和三位女配角都有出色的演出，但畢竟全片幾乎跟著《天網》的模式走，新意不大，因此代表性不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