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新30影22] 蜀山—新蜀山劍俠

非一般的武俠片（3）



年份：1983年
監製：鄒文懷
導演：徐克
編劇：水中月、司徒卓漢
演員：元彪、鄭少秋、洪金寶、林青霞、孟海、劉松仁、李賽鳳、翁倩玉…

自1979年起，初入影壇的徐克連續執導《蝶變》、《地獄無門》和《第一類型危險》，儘管頗受議論，但三部電影票房都不好，讓一直想當個被觀眾認同的商業導演的徐克頗為沮喪，也讓輿論對於這位備受期待新導演產生一些疑惑，幸好第四部作品——1981年和新藝城合作的《鬼馬智多星》，不僅票房亮眼，還讓徐克拿下金馬獎最佳導演殊榮，稍後徐克也再得到拍武俠片的機會，而且得到嘉禾斥資一千三百五十萬港幣的預算（當時一百萬港幣就可以拍一部中型製作電影），開拍主打特效的武俠片《蜀山—新蜀山劍俠》（以下稱《新蜀山劍俠》）。

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，好萊塢不少賣座大片展示出華語片難望其項背的特效水準，如《星戰》三部曲、《異形》和《法櫃奇兵》等等，而此時的華語片特效仍停留在七彩卡通的程度，已無法滿足觀眾，潮流所趨，八十年代的台港兩地電影都開始有革新電影特效的舉動，台灣方面獨力拍了《神劍動山河》和《新西遊記》等武俠、神怪片，但在電影特效上仍未有長足的進展。香港方面，當時已成為影壇一哥的嘉禾當然要帶頭向世界接軌，1981年年底開拍這部號稱向好萊塢看齊的《新蜀山劍俠》，除了出動豪華的演員陣容，更禮聘好萊塢化妝特效家Tom Savini協助。而嘉禾的死對頭邵氏也不甘示弱，1982年馬上網羅另一位新浪潮重將章國明，開拍時裝科幻片《星際鈍胎》打對台，雖然成本只有《新蜀山劍俠》約三分之一，但對當時的邵氏已屬大製作。

《新蜀山劍俠》和《星際鈍胎》兩部被寄予厚望的砸錢之作，成績都未如人意，《星際鈍胎》的章國明擅長警匪糾葛，改拍喜劇已經很吃力，而他不像徐克熱衷視覺效果，亦不像徐克般對特效有概念，結果《星際鈍胎》雖有鍾楚紅如瑪麗蓮夢露般的驚鴻一瞥，雖紅了主題曲〈白金升降梯〉，但電影本身是票房口碑皆墨，連章國明看完成品都說：「不明白為何拍出如此糟糕的電影。」

《新蜀山劍俠》雖不像《星際鈍胎》般荒腔走板，但各方面的確都未竟全功，而一千五百多萬港幣的票房雖已不錯，但因成本太高，賺頭不大。至於口碑，相比《蝶變》等片被批同時也有一定的肯定不同，《新蜀山劍俠》是標準的「評價兩極」，相關評論有讚賞的，也有罵個狗血淋頭的。



醜話說前頭，所以先來看看本片的缺失，和那些招批的點吧。和《蝶變》及其他徐克作品一樣，《新蜀山劍俠》仍是一部佳句敗筆紛呈的電影，寫《蝶變》時說《蝶變》的缺失顯而易見，所以很方便批評，《新蜀山劍俠》更是如此，如果說《蝶變》結局收得倉促而顯得雜亂牽強，那《新蜀山劍俠》的後段結尾簡直令人傻眼，不過這次不是劇情問題，而是視覺效果，《新蜀山劍俠》前面大半都處於一種花招繁複、目不暇給的視覺狀態，但最後結尾時，卻只剩由美國特效師運用藍布景技術製作的效果，雖說「藍布景」在當時是香港電影還不會運用的新技術，但場面上反而遠不如前段以模型為主的土法特效來的絢麗，也有說法是徐克拍前段把預算給花光了，所以後段不得不作得很簡陋。

羅卡曾在評論《新蜀山劍俠》說：「作為個別作品而言是支離破碎的失敗作」，《新蜀山劍俠》作為一部以特效為號召的電影，劇情很容易被特效吃掉，但偏偏徐克又選了一個超級龐大的題材來拍，雖然沒有言明改編，但《新蜀山劍俠》的故事顯然取自還珠樓主的奇幻武俠小說《蜀山劍俠傳》，《蜀山劍俠傳》是超過五百萬字的鉅作，以單元計有數十個故事、數百名人物，複雜程度可見一斑，我沒有看過《蜀山劍俠傳》，不過據聞《新蜀山劍俠》主要只是取《蜀山劍俠傳》的一個小段落加以改編，但即使如此，小說之中自有一套複雜的系統和世界觀，這是經過層層鋪疊而來的，少了這些背景淵源，戲中許多道理都變得莫名其妙，令人無所適從。

再者，八十年代當時，《蜀山劍俠傳》已非市面流通的作品（當時還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，更沒有Online Game，只有絕版已久，不完整且有偽作的幾家出版品），雖有倪匡的刪減改訂版《紫青雙劍錄》，但仍遠不像金庸或古龍的作品般普及，對大部分觀眾而言，《蜀山劍俠傳》的故事是陌生的，入場觀影前幾乎是沒有任何「先備知識」的，而電影節奏奇快、影像繁複，又有徐克一貫敘事不清還要借題發揮碎碎唸的風格，在在都使觀眾更難從中理解「蜀山」世界的奧妙。



就算有著種種缺點，《新蜀山劍俠》仍是一部無可取代的重要作品，雖然無法拍出《蜀山劍俠傳》故事之神髓，但單看視覺方面，要將《蜀山劍俠傳》中超乎想像的神怪詭奇具體影像化，就是要同樣想像奔馳，對視覺效果勇於嘗試者，這方面甚至可以說：香港影壇若徐克作不好，大概也沒其他人作得好了。儘管《新蜀山劍俠》劇情稍嫌破碎，但其影像風格、視覺享受的確前所未見，無怪乎連張徹、倪匡等大師都對《新蜀山劍俠》相當推崇，甚至用到「崇拜」二字。

《新蜀山劍俠》的情節由人物展開，注重人物的描寫，徐克早期幾部片裡，可能是最能看出他塑造人物的能力和情懷的，徐克很少用大量內心戲去闡述人心多複雜，角色性格往往從外觀就能一目了然，總能痛快鮮明的把角色個性傳達給觀眾，是他性格所致，也是他能融入商業電影的主因之一。以《新蜀山劍俠》為例，代表「儒」的鄭少秋飄逸瀟灑，「佛」的劉松仁直率衝動，「道」的洪金寶風趣豁達，無一不是造型個性同樣鮮明，對比這些有著仙氣的人物，徐克更偏愛凡人，主角小卒子元彪，以及小和尚孟海和仙堡弟子李賽鳳，三個小人物才是最後能誠心合作、解決問題的人——徐克從不喜歡故作清高的隱士思想，而對人世人性保持期待。

《新蜀山劍俠》是香港電影特效的里程碑，最重大的成就是在特效方面的鑽研，對日後的香港電影特效有深遠的影響。除了聘請好萊塢特效專家協助順便趁機學藝外，徐克在拍攝《新蜀山劍俠》的一年多裡，自己組了一個特效小組，將香港的特效人才組織起來，後來也為其他電影製作特效，如稍後新藝城的《最佳拍檔之女皇密令》和《恭喜發財》等。而《新蜀山劍俠》連前製加拍攝歷時近兩年，做過多方面的嘗試，即使走了點冤枉路，但肯定是寶貴的經驗，這樣的特效經驗使得徐克後來拍《倩女幽魂》等作品時如魚得水，運用的更加揮灑自如，

當時的特效和現在說的電腦特效不同，八十年代當時連好萊塢也才剛開始出現用電腦繪製特效效果，《新蜀山劍俠》中的特效，包括拍攝現場的吊鋼絲（片中最多同時運用上百條鋼絲）、爆破特效、化妝特效和模型道具特效，以及後期的黑房加工光學特效等，都是全人力手工的，現在來看，電腦特效一直日新月異，幾年時間舊的東西就被淘汰，而這些「土法特效」，即使不夠擬真，卻有另一番風味和美感，直到現在仍有欣賞價值。

寫這種電影不貼圖太可惜了，雖然它的劇情有點跳，我也說不清楚，反正就當綜合閒聊吧：



故事的主人翁是元彪飾演的小卒子狄明奇，這角色，有點算是徐克把自己給代入，藉角色抒發胸懷。徐克來自越南，經歷過越戰，對於戰爭一直抱持著疑惑和批判，故事開頭，軍隊內訌，小卒遭殃，逃出來後仍然走到哪都在打，同國不同村落也打，看到穿不同顏色衣服都要打，但大部分的小兵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打。



狄明奇遇到一個紅衣胖子小兵（洪金寶 飾），兩人二話不說直覺式的打了起來。



不打不相識，沒多久兩人聊起來，還蠻投緣的。

胖子：「除了我們衣服顏色不同，還不都是人一個。」



這時四面八方湧出不同顏色的人大亂鬥，狄明奇和胖子套好兩人一邊對打一邊趁機逃走...



兩人套招還裝死，被發現後遭到追殺，逃到懸崖邊，胖子一不小心把狄明奇給擠下崖。



跌下山的狄明奇，來到一處幽暗的山洞，和地面上那個直來直往的世界相比，這裡充滿未知，超乎想像。




狄明奇還沒搞清楚身處何地，就遭到不明飛行物體攻擊...



有一位大俠翩然而降救了他。大俠名叫丁引（鄭少秋 飾），來自南海派。



狄明奇一直懷抱淑世理想，然而武功低微有志難伸，見到大俠這麼好身手，立刻趨前拜師，但大俠卻說他習慣獨來獨往不收徒弟。




此時又有人物出場，和尚曉如（劉松仁 飾）帶著徒弟一真（孟海 飾）趕到，原來丁引和曉如是長眉道長（洪金寶 分飾）所請來，因血魔日益猖狂，須集結眾人之力對抗。



曉如和丁引一見面就鬥嘴鬥個沒完...




魔教護法元奎和馮克安首先登場，進入打鬥模式。



武俠片吊鋼絲不稀奇，但《新蜀山劍俠》的輕功場面比以往更輕盈有速度感，可能是靠後製加強。元彪曾在訪談中說：香港電影很會吊鋼絲，但不懂抹去鋼絲，為此徐克還曾異想天開想向美國訂製透明鋼絲，結果當然沒有這種東西，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搞定。



丁引和曉如打完架吵完嘴便打算離去，丁引還勸狄明奇時局混亂應該不問世事獨善其身，狄明奇不以為然，他認為有能者應該挺身維護正道，而獨自返回山洞撞見血魔元神出竅，丁引和曉如折返力拼血魔。



曉如受傷，遭血魔附身。




長眉道長終於趕到，用兩條長眉和血魔拉鋸。



長眉道長說自己的浩天鏡可以牽制血魔，血魔元神暫時無法出竅，但七七四十九天後浩天鏡變暗時，將無法再克制血魔，只能去天刀峰找俠女李亦奇的紫青雙劍，才能破解血魔。



長眉道長留在山洞裡牽制血魔，其餘四人打算先帶曉如到瑤池仙堡向堡主求醫，再去找紫青雙劍。




徐克是靜不下來的，中間還要來一段水底世界的小插曲，元彪和魚比游水，魚還開口嘲笑元彪，至此已完全是個奇幻世界了。




休憩時，魔教妖道用移形遁光的幻術，幻化不同面貌攻擊眾人。這段可能是想形容一下血魔或魔教的特性和能耐，但出現太突然，我是有點霧煞煞啦...



一行四人來到瑤池仙堡。



仙堡大師姊（夏光莉 飾）卻說堡主閉關多年，若是有緣人自當出關竭力救治，但若堡主不出關，便不出手醫治。



丁引以自己的元氣讓冰焰長燃，代表他是有緣人，終等到堡主（林青霞 飾）出關，狄明奇見堡主和之前妖道幻化的面貌相同，還以為堡主是魔教的人，雙方一時誤會大打出手...



武藝低微的狄明奇被打傷，丁引運功替他打通任督二脈，不僅傷好了，還能功力大增，真是賺到了。



小和尚被冰封示意圖，裡面的土法特效，我覺得這個最假，是用層層玻璃紙包裹充當。



無論如何，堡主還是耗費元氣救了曉如。



救曉如同時，狄明奇和一真在堡內撒野，被仙堡弟子若蘭（李賽鳳 飾）整了一頓。




還穿插一段丁引和堡主的曖昧情愫，總之徐克電影應有盡有啦。



出了仙堡，丁引雖然傲嬌不承認收狄明奇為徒，卻把自己留給徒弟的寶劍「借」給他用。



狄明奇拔劍，卻彈出一抹血跡，是血魔之前留下的，這抹血跡一出鞘立刻直傷丁引，丁引還沒能反應時，已被血魔附身。



丁引知道情況危急，收狄明奇為徒，要他三天內求仙堡堡主醫治，否則必須殺了自己。




堡主仍在閉關，曉如好了以後活蹦亂跳，為救丁引而大鬧仙堡...



堡主之前元氣大傷，雖勉為其難，終究無力再救丁引。



被血魔附身的丁引狂性大發，仙堡眾人和曉如都束手無策。（這場因丁引大鬧，仙堡眾女齊飛四散的場面，就是動用上百條鋼絲的那場戲。）



堡主為了困住血魔，打破冰鏡將仙堡冰封，所有人都被凍結在冰堡裡，只剩狄明奇、一真和若蘭三人逃出。



三人眼看自己師傅都遭到不測，決心不再做一盤散沙，齊心合力上天刀峰找紫青雙劍。



天刀峰地形奇詭，是神魔交界之處，一不小心就會誤闖魔界。




把自己用鐵鍊鎖在球上，人會隨著球滾動的是天刀老人（徐少強 飾），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定力被魔界玄陰之氣侵蝕，而將自己鎖起來。



冰封的仙堡未能困住已成血魔替身的丁引，他也到了天刀峰。



狄明奇和一真差點被吸入魔界，天刀老人捨命相救，終於送兩人逃出魔界。




狄明奇和一真終於在山上看到紫青雙劍和女俠李亦奇（翁倩玉 飾）。

大約從這裡開始，以運用藍布景技術的場面為主，人物的背景大多都是後製光學加工的，我不知道當時看到這樣的場面為主會有什麼感覺，現在看的感覺是比前面模型特效虛很多。





同時，長眉亦快抵擋不了血魔，最後當然是狄明奇和一真在李亦奇的幫助下，心意相通，合作無間的發揮紫青雙劍的威力，阻止了血魔的元神，救出長眉道長。



戰勝的三人在蜀山上俯瞰世人，狄明奇看到他那位胖子老朋友...



還在努力的搏殺當中，而他的對手是...



（完）